2013/01/19

成功嶺之歌 No.2

在部隊裡頭作文書一段時間了,有些老鳥(尤其是志願役)對菜鳥(尤其是義務役)的想法是:「學歷高低與否對於工作表現也沒差異。」營上新來的幾個預官排長大概會很認同我的認知。部隊裡頭的工作(特別是文書作業)真的不難,說實在的,也沒什麼競爭性,或者說根本也不需要跟誰競爭(例如中國民國第二國軍之類的),難怪部份長官的督導必須特別凶狠,否則國軍應該已經垮了。

如果要一個適當的比喻,「喝水」這件事情便可交待完成。即便你博士、碩士畢業、台青椒成政名校出身,跟一位高、國中生比起來,喝水並沒有更多的特殊技巧,就是讓一堆水分子從杯子中進入人體,以補充水分。博士頭銜不會讓你喝了100毫升的水可當150毫升使用,也許可以陶冶您舉起杯子時的優雅姿勢,但就完成這檔事情是沒有差異的。重點是,喝水是一個過程,能否取得水、如何裝填、如何清洗善後才是「喝水」的要訣,這是在組織中必要的小訣竅、潛規則。

關鍵的點在於,如何取得水、優先權為何都可能影響了喝水這件非常簡單的事情。這就是台大生為何「比較」不會掃地,因為他連搶到好掃把的時機與規則都不曉得,不明究理地被冠上高學歷也不會「掃地」的污名,當然,有部份天龍人連掃把都沒瞧見過是該被屏除在本論述外的。重複性的文書工作也幾乎不受學歷影響,反正就是那樣,日復一日的作,總會熟練的,豬都會了,何況都是人了。當然也要是身為一頭不會被莫名雜務打斷的豬,能專心喝水才行,中途被凹還是突然被搶走喝水權利自然也會影響到效率。菜鳥缺乏資源是正常的、合理的,但白目同仁只會說:「連這個都不會,念到研究所有個屁用。」沒錯,真沒個屁用,如果喝水、飲料之前還要先分析化學成份並導入最佳喝水流程,以程式控制參數、流量,以達到最佳喝水效果,念個研究所還是吃個青椒倒是挺有用處。

該喝水了,問題是我連飲水機在哪都不知道,草泥馬的。

2013/01/06

成功嶺之歌 No.1 極慢板

佇立在一片熱帶植物之前,開始有點懷疑自己身在何處,腦中突然浮現出-「瓜達康納爾」,這一個從沒聽說過卻對我的人生造成重大影響和改變的島嶼,活生生的、唐突的呈現在我面前,直到下一次清醒時,是被那碉堡裡頭的陣陣機槍子彈與榴彈砲擊音波給拉扯出幾分意識,這下才意會了左耳膜早已破裂,頓時頭暈得難以忍受,像是能吐出幾隻箭蛙似的。

1942年8月7日,盟軍開始展開一系列登島作戰。

從兩棲登陸小艇上勉強推進的同伴已然失去大半,沙灘上煙霧瀰漫,夾帶著濃厚的火藥味,還有一絲絲的血腥甘甜味,可想而知,本連弟兄多已進入南十字星方向的天堂與土著前輩們相聚了。踏過許多不成人形美國大兵,California, Ohio, New York and Pennsylvania,快!臥倒!大夥兒無意識地一致匍匐前進、躍進,穿過無數鐵絲障礙,鉤破了幾件美國棉,可惜與日本鬼子的距離卻依舊遙遠,約莫等同至華盛頓的物理差距。...這場景在何時結束我早己無法記得,拖著蹣跚身軀(還好四肢仍健在),染血的沙灘上多了不少東方臉孔,我蹲踞在某顆棕櫚樹下,撿起一張有點泛黃的全家福,困難地閱讀神秘的奇特文字。相片裡穿著和服的東方女子,面無表情地擠出一抹詭譎、僵硬的笑容,直視著前方,彷若在控訴著無情的命運竟捉弄著渺小的人們。

身旁傳來連串吆喝,部隊再次緊張動員起來,我把目光投射至海面,驚見驅逐艦、主力艦一字排開,統一掛上太陽旗,艦橋旁的巨型煙囪噴出黑煙,緩慢牛步逼近。聯合艦隊,曾經雄霸世界的精銳海軍向著此地駛來,好似一團低氣壓、一團熱帶風暴,預備狂暴地摧殘剩餘的米國勢力。我無力的倒臥在沙灘上,撐著沈重眼皮迎接下一個黎明,糊里糊塗地、不甘情願地進入夢鄉。

眼睛才睜開,身上配置的裝備突然進步許多,依稀是寫著T91還是什麼來著,比卡賓槍好使不少,環顧周身,防護面具、彈袋、刺刀一應俱全,周遭人們的話語我不可思議地竟能辨識,原來如今已是2Q13年一月一日,我身處東亞第一島鏈,一個名叫Formosa的地方,此處是陸軍步兵三零二旅,職稱是輕兵器保養士,本小隊為臨時編組的戰備排。嗯,我一定犯昏了,Victoria 還在 Wisconsin 的家中等我呢,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。瞬間,眼前似乎陷入了一片五里霧,人物們逐漸開始模糊,不時傳來「河源62,這裡是綏遠97,本台收到...」,視覺、聽覺同時近乎罷工,身體也無重力般地向下跌墜,此地的G值似乎有著微妙的差異,持續影響著下墜與失去意識的速度。

現在是2Q13年,Q是question mark的Q。背負疑問的東西。

開始懷疑自我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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